生命的足跡

剛讀過中國當代文學詩人余光中的散文“青銅一夢”，再接著看台灣本土作家李潼的遺作“黑潮蝴蝶”，有如吃過豐盛的大魚大肉後，再嚐一道清爽清粥小菜的感覺。

這清粥小菜雖然平淡，卻是如此熟悉、平易、好消化，也同樣令人回味無窮。

前面幾篇文章，可以感受到作者在罹患癌症後，不斷和命運之神搏鬥，一種對生命無限期盼與過去記憶的依戀。

在黑潮蝴蝶中，作者看見生命中的一群蝴蝶就這麼在荒漠中翩翩飛起，好比他的身心也輪番在海洋和荒漠擺盪。

既然飛闖禁區，也要硬抝強轉，要和癌魔對抗的決心。

在宜蘭龜平安龜中，作者將宜蘭人對龜山島的深厚情感，譬喻為孩子對母親的孺慕，遊子對長者的眷緬，衛士對令旗的崇敬，太空人對地球的依戀，戀人對情侶的不捨。

其實是作者祈求擁有「快樂出門，平安回家」最根本的期待。

在福隆月台便當中，這暖暖含著木片香氣的福隆便當，作者強忍暈眩作嘔的不適，仍要一口口扒飯，一箸箸夾菜，安心享用不凡的福隆滋味。作者對生命的豁達，在把握與不把握，滿分與歸零的選擇中，不管是否有病，他都不願放棄。

他要愉悅有勁的生活，即使這是最後燦爛的殘影。在舊站房中，同樣是作者感念舊日情懷的心情寫照，找尋舊站房遺留下的味道。

在撒韻之鐘中，一對快樂老嫗在東岸列車上，快樂自在地唱著屬於她們年輕時的歌，一段帶著對過去記憶濃濃的思念。

突然卻被一群年輕人快節奏的搖滾樂給打斷，兩老嫗只好閉嘴闔眼，不再唱歌。我想此時作者的心情也盪到了谷底，因為年輕活力的生命已經漸行遠去，時代的巨輪不會因他而停下腳步，在巨輪的面前選擇閉嘴闔眼。

其他的文章也都深深勾起我兒時的記憶，家鄉的虱目魚羹、陽春麵、肉圓，和魯肉飯，雖然在台北都吃的到，而且更精緻有料，但都缺少了父親陪伴的影子，那種特有的風味，也隨父親的離去成為永久的追憶。

小時後我最討厭剃頭，尤其是到父親辦公附屬的員工理髮部，坐在特別加在座椅上的木板上，一動也不能動。老闆娘用那冰冷的剃刀，在我的小腦袋上像老牛拖車一般，慢慢地到處遊走。

不知是刀子不利，還是老闆娘技術差，老是在拔我頭髮，痛得我只能在心理哇哇大叫。因為害怕老闆娘的剃刀不長眼，割傷我的小腦袋。還有剪下的頭髮，老是戳的我好不舒服，在我的眼，在我的脖子，在我的背，甚至還跑到了我的屁股。

奇怪為什麼老闆娘老愛把剪下的頭髮往我身體裡丟！好不容易完成了老闆娘的傑作，一成不變的平頭髮型，還要繼續忍受她的魔爪蹂躪。低著頭洗頭，洗髮精一直往我眼裡鑽，我就用手揉，老闆娘狠狠地搓我的頭皮，要我不要亂動，眼睛閉著就好了。我越是閉緊眼睛，洗髮精越是往我眼睛裡鑽。

最後，涼涼的後腦袋，就如同我剃完頭的心情，如釋重負般的爽快。

小時後看電影是件大事，全家梳妝打扮，像是赴一場盛宴，因為這樣的機會非常難得。印象中還依稀記得由陳觀泰和李麗麗主演大刀王五，還有由苗天和徐楓主演的俠女等，這些武俠片似乎成為我心中武俠的經典。

我並沒有作者所謂「撞大門」的爽快經驗，共有的是那看電影隆重的心情。如今已經好久沒到戲院看電影了，在家裡雖然可以享受欣賞電影的方便，卻少了那份期盼的心情。

前一陣子辦了一張信用卡，每年生日的那一天，可以免費兩張電影票，於是成為我和妻子每年一次的電影慶生會，這樣的約會也彌補了那份對電影的期盼。